第31章 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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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甜蜜蜜
暮色夾雜著雪色, 蒼茫一片。
街邊霓虹跳閃，折射的幽光落在伍明緯身上，把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的拽酷公子哥襯托得像個解不開的謎語一般引人遐思。
許久不見, 蘇婕依舊為他心如撞鹿, 即使是戀愛經驗豐富若蘇婕, 她也無法逃脫伍明緯的男性魅力。
他太蠱了。
不止皮相, 還有靈魂。
總會散發出讓女人們難以猜透的吸引力。
“這兩年你不是在西南邊境一直找他們嗎？”蘇婕大概知曉這兩年天之驕子在幹什麽，他看起來是在頹喪的自我放逐，其實是在忍辱負重的做最光芒磊落的事。
大學時，他放浪形骸，醉心聲色, 直到他跟溫琰分手那一天, 他決定要孤身一人將這條路一直走到黑。
蘇婕很佩服伍明緯的選擇。
他真的跟那些只會靠家裏的錢勢耍威風的二代公子爺不一樣。
“我現在都不跟以前的人聯系了。伍警官。”清楚伍明緯來找她，只是為了公事，蘇婕將目光放遠, 眼神淒涼的瞧了瞧前方落下的雪。
蘇婕記得，初見他時也是一個大雪天, 不過是在津城。
當時耀眼猖狂的少年，現在已經變成了穩重沈郁的青年。
蘇婕猜, 跟溫琰分手的這三年，他一定經歷了很多人跟事, 一顆心裏包含的思想也隨之沈澱得厚重。
現在要是哪個女人再想撩動如今的他，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可是, 適才那個有小鹿眼的女人卻不用登天，因為她一直置身在伍明緯的天際。
跟蘇婕短暫的話語交談中, 發現自己今日又是白跑一趟，伍明緯面色很淡, 眼神也更加發冷。
“行吧。要是想起什麽可以告訴我。只要你願意。”語畢，他便要走。
那般風塵仆仆的樣子，像一陣根本停不下來的勁風，完全不想跟蘇婕敘舊。
蘇婕笑了一聲，撐著表面的和善問：“現在正好是晚飯時間，你不請我吃個飯？”
“我還有事。”伍明緯謊稱。
蘇婕很漂亮，身上有獨特的颯氣味道，不是庸脂俗粉，大學時一直想跟他，但是伍明緯在上大學前已經有女朋友了。
盛傳他很花，是個浪子，然而蘇婕這樣的高端玩家，即使拼命了，也沒能把他拿下。
實在是遺憾。
蘇婕趕在伍明緯上車之前，問：“怎麽還不告訴她，當初分手只是故意做戲，要趕她從你身邊走？其實從上大學之前，一直到現在，你心裏一直只有她。”
“蘇婕。話太多了。”伍明緯朝蘇婕投來脅迫眼神，示意她別管。
“我記得當初你答應過我，什麽都不告訴她。”關於為何跟溫琰分手的理由，伍明緯希望溫琰一直都不會知道。
就讓溫琰覺得伍明緯是個朝秦暮楚的花花浪子好了。
如此，溫琰跟伍明緯之間的距離才可以真正的被拉開。
他去一些不適合人去的鬼地方做他的警察。
她在燈光明亮的大城市醫院裏做她的醫生。
這樣就很好。
除了，伍明緯沒有想過會在雲城那種鬼地方遇見他的小溫軟，依舊美好如初，純真如昨，讓他到了夜裏為她更加徹夜難眠，只能更發瘋的想她。
引擎轟轟聲後，銀灰色G500駛走了。
獨留蘇婕一個人站在雪地裏，她吸了吸鼻子，居然有點想哭，心裏五味雜陳。
她有多久沒見他了。
他太偏心了，覺得不能讓溫琰擔驚受怕，便不告訴溫琰這些年來他在做什麽事。
他從來沒為蘇婕考慮過，蘇婕每個晚上，都抽整包整包的煙，夜不能寐的擔心他死在邊境上。
這個北城下雪的冬天，蘇婕好不容易見到伍明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卻發現他心裏依然想的全是溫琰。
*
溫琰帶秦絲蕊去吃了一頓麥當勞當晚餐，回到住的公寓樓裏。
李太太在看電影，聲音開得很大，是黎明跟張曼玉演的老片子《甜蜜蜜》。
為了等外孫女回來，她把公寓門故意翕開著。
溫琰帶著小姑娘回來之時，便聽見背景音時不時會傳來鄧麗君唱的《甜蜜蜜》。
門口還堆了一些李太太這幾天下午趁沒事幹，收拾出來的，她認為沒用的舊物，她打算明天賣給收廢品的。
“外婆，你怎麽又動我的東西，還有我哥的，我說過了，這些我們都還要要，都還要要的。”但是對秦絲蕊來說，這些東西不能被草率的變賣了。
“都什麽年代的了。”李太太吃著瓜子，笑得和善的訓小姑娘，“屋子本來就不大，不要的廢品肯定都拿去賣了，堆在屋裏顯得屋子太亂了。”
秦絲蕊一開門就看到自己的舊洋娃娃什麽的，都被當成廢品了，還有她哥秦羨安年少時在北城上學買的書跟音樂CD。
秦絲蕊覺得這些東西都還有用。秦羨安回來了肯定還會找它們。
外婆人老了，什麽都不懂，她肯定不知道這些東西對秦羨安來說是重要的。
“要是沒了，我哥回來了會到處找的。”秦絲蕊撅嘴抱怨道，“外婆真煩，成天沒事找事做。”
秦絲蕊蹲下身去，把那些東西全部朝溫琰租的房子裏搬，她覺得她要保護這些有年代感的東西，千萬不要被老太太拿去變賣廢品。
“溫琰姐，我先把這些東西放在你的房子，過幾天再拿走。”說明白原因之後，秦絲蕊把那些舊物都放在了溫琰跟吳盈雲租的客廳裏。
溫琰以為這就完事了，等她洗完澡，秦絲蕊居然抱著洋娃娃，穿著珊瑚絨睡衣，奔來敲她的門，說要來跟她一起睡。
因為她外婆要把她喜歡的舊物當廢品變賣，秦絲蕊後來跟老太太狠狠的吵了一架，然後賭氣，不想跟老太太在一起睡覺，紅著眼睛來投奔溫琰了。
“溫琰姐，我可以跟你一起睡覺嗎？”秦絲蕊可憐巴巴的問。
吳盈雲去周邊旅游了，今晚不會回來，溫琰一個人在公寓裏，不免顯得冷清，便答應了小姑娘的要求。
“好吧。”溫琰答應了。
秦絲蕊喜滋滋的歡呼：“好耶。”
溫琰招呼她：“我先去你吳盈雲姐姐的房間裏吹個頭發，你去我房間吧。我房間有電視，你可以看。”
“好嘞。”秦絲蕊抱著自己的毛絨兔子，欣然去了溫琰的房間。
十分鐘之後，等溫琰吹完頭發回房間，見到秦絲蕊拿著兩張照片在看，“溫琰姐，我找電視遙控器，就看到了這些……”
小姑娘一臉驚異，手裏捏著溫琰跟一個男人在不同時期的合照。
她眼神很好，把這些照片裏的人都認出來了，就是今天傍晚時分，開豪車去那間名姿美發沙龍找蘇婕的大帥哥。
“他其實……是你男朋友？！”
秦絲蕊看出來了，那本照片集被溫琰放在枕頭下，秦絲蕊找遙控器的時候正好帶到它了。
照片集掉在地上，摔開來，秦絲蕊看到的照片是那個大帥哥帶溫琰去一處國內知名景點的高空玻璃橋上走路。
溫琰怕高，不敢走，於是那個帥哥哥伸手牽她。
他們看起來非常恩愛。
“是你前任？”秦絲蕊問。
“那今天你見到他去找那個漂亮美發師，你心裏不是很難受？”秦絲蕊一下反應過來，當時的溫琰為何想快點帶秦絲蕊逃離現場。
“還好，都已經分手很久了。”溫琰很刻意的平靜著，回答。
“他是警察？”秦絲蕊在影集裏見到了帥哥哥穿警服的照片，筆挺身姿，戴著警帽，留影時間是三年前他畢業時，在津城的刑事警察大學參加畢業典禮。
當時是夏天，天空很藍，雲很淡。
溫琰穿一件很甜欲風格的碎花裙站在他身邊，兩人一起快樂笑著面對鏡頭。
“啊，他是不是就是那些數理化筆記的主人。堆起來那麽厚的知識點全都是他親筆一條條寫的？”秦絲蕊一一對上號了，“溫琰姐高三是被他輔導才考上的top大學醫學院？”
少女變得很興奮，覺得自己察覺了諸多的蛛絲馬跡，她甚為憧憬這樣的愛情。
因為那張帥哥哥穿警服，站在陽光裏，跟溫琰肩並肩的模樣，完全契合了她對美好愛情的想象。
“嗯。”發現聰慧的少女都一一猜中了，溫琰只能點頭附和。
她捋了捋剛吹幹的頭發，翻開那本照片集，瀏覽那些往昔。
這幾日，白晝裏，忙工作的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伍明緯，夜深人靜卻要把過去他們拍下的照片全都拿出來翻看。
雖然分手之後，伍明緯說最好把這些東西全部燒了，一樣都別留，溫琰還是沒有燒。
怎麽樣才算不留呢。
曾經因為一個人，這世界的萬物都為溫琰變得耀眼奪目。
他早就留在了她心裏。
下雪的夜晚，房子裏開著暖氣。
“溫琰姐，你知道我剛才回去我外婆在看什麽電影嗎？她在看甜蜜蜜。”秦絲蕊雙頰紅潤，抱著毛絨玩具，輕輕問溫琰。
“然後呢？”溫琰隨口一問。
“電影裏，黎小軍跟李翹拉扯了十年，從1985年到1995年，從香港到紐約，他們錯過又錯過，很虐心的。”少女說。
“是嗎？拉扯？”溫琰玩味這個詞匯，她也看過這部電影，伍明緯陪她看的。
那時的溫琰還不懂什麽叫拉扯。
年少時她還以為那是部很甜蜜的戲，哪知看完之後，很是惆悵，一點都不甜蜜。
“你跟那個帥警察哥哥不要像這個電影這樣好不好。你們認識多少年了？”秦絲蕊很著急漂亮溫婉，然而個性卻是嬌軟敏感的溫琰就這麽不能跟伍明緯在一起了。
“我們認識了……”溫琰在心裏算算，“也快十年了。”
她十七歲時認識伍明緯，現在她快二十六了。
“你們一起上的高中？什麽時候在一起的，給我講講吧，又是什麽時候分手，都給我講講吧。”
少女纏著溫琰，要她把她的戀情經歷當晚安故事講。
溫琰從衣櫃裏抱出一床新棉被，放到床上，告訴少女：“時間不早了，你先乖乖躺上床。我再給你講。”溫琰想哄她早點睡覺。
“好。”秦絲蕊乖乖縮進了被窩裏。
爾後，溫琰調暗床頭燈的亮度，躺到少女身邊，開始跟她講，她跟伍明緯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
那是高三下學期，靳淙家裏忽然出事，她悄無聲息的就從朝勵高中轉走，溫琰隨之再也無法到七班去找她，借這種機會來偷偷瞄伍明緯幾眼。
因為靳淙轉學走了，課餘時間沒有人陪溫琰一起寫題，溫琰的成績倒退了不少，家裏人發現後給了她不少壓力，
伍明緯要考警校，也不常到校園來。
長大成人那天，溫琰被伍明緯送了粉鉆的事，學校裏根本沒人知道。
她也沒有告訴家裏人，她被學校的男生送了這麽貴重的東西。
他們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讓她把那顆鉆石還給伍明緯。
溫琰的高三下學期是粉色的，忐忑的，躁動的。
伍明緯送給她的文昌結手繩，上面系了粉鉆，她根本不敢戴出來見人。
一個春天放學的傍晚，溫琰跟曾怡又一起去上補習班，曾怡要考南市本地的大學。
跟他們一起上補習班的還有那個上次在成人典禮當天出盡風頭的同班同學，趙茜茜。
因為家庭背景深厚，素來都驕傲行事的趙茜茜在校內校外從來不跟她們在一起活動。
在校外的補習班見到，趙茜茜從來都當她們這兩個同班學生是隱形人，因為她們成績一般，且在年級大榜上起伏巨大。
比如溫琰，她之前考近過年級前五十名，這學期開學高考模擬考，溫琰又倒退到一百名之後了。
溫琰這種頭腦不太靈光的女生，趙茜茜從來都不放在眼裏，趙茜茜想考醫學院，聽說溫琰也想考，趙茜茜覺得溫琰壓根兒不是她的對手，因為趙茜茜是清北人覆的頂尖苗子。
溫琰能考上一個重點本科就不錯了。
因為這樣的認知，在補習班下課後，趙茜茜問輔導老師題，老師順口一問，問她是不是認識溫琰跟曾怡。
趙茜茜回答，不認識，她們成績一般，好像的確是朝勵高中的，但是跟我不熟。
溫琰恰好聽見了，心裏有些難受，那種被父兄嫌棄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好像真的不優秀，心情一下因為趙茜茜說的那些話變得更為不好。
補習班在一個商業區的五層樓寫字樓裏，下課後，溫琰跟曾怡坐電梯下來。
今天在學校裏模擬考成績剛放榜。
溫琰成績很不理想，曾怡都比她考得好。曾怡平時放學回家可愛看韓劇了。
溫琰這陣子還一直在抵抗誘惑，天天埋頭看書，可是不得章法，沒找到學習竅門，她考試成績能比一直開小差的曾怡還差。
“溫琰，對了，最近新出的孔侑的韓劇你看了嗎？他在裏面超級帥，情節都好浪漫，真的巨好看。”曾怡喜滋滋的問。太好了，補習班下課了，她又可以回家追劇了。
“浪漫什麽啊。”溫琰說，“我名次退了89名，我哥跟我爸知道了，肯定會罵死我，他們本來就不想我讀醫，現在我名次退這麽多，他們一定會覺得我考不上好的醫科大學。肯定會按頭我報法律專業。”
“唉，也是，你都是怎麽搞的，每晚都認真刷卷子，結果怎麽考那麽低的名次啊？還不如我。”曾怡好奇，“是不是靳淙突然轉學走了，沒人陪你講題寫題了？”
“也不全是吧。”溫琰無精打采的說。
“我請你喝奶茶吧。高興點，馬上高考了。考完就可以解脫了。”曾怡很有人性的安慰考差了的溫琰。
“是嗎？”溫琰懶懶應，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在高考之後也不一定能大放異彩。
她被溫爭鳴跟溫敘程這對父子從小嫌棄慣了，他們一直對她拔苗助長，可是她的成長速度卻總是慢吞吞的跟不上他們的期待。
溫琰現在感到好有壓力，心情越來越壓抑。
“別不高興了，下次模擬考成績會好的，我請你喝新出的茉莉奶綠吧。”曾怡要溫琰振作起來。
“還是你其實是又在想七班的那個渣男二世祖？最近他都很少來學校。上次在補習班樓下他來找你，後來你們去哪裏了？他為難你了？怎麽後來學校裏再也沒有聽說你跟他的事了？”
曾怡轉念想起上次伍明緯到補習班樓下來找溫琰，溫琰跟他走了，之後，他們好像沒有再有過互動了。
伍明緯去考警察，經常不在學校。
他們那個小團體因為他不在，再也沒有以前那樣聲勢浩大了。
算起來，他們來到高三下學期後，朝勵高中的校園雖然變得安靜許多，但是卻也少了很多熱鬧。
想起來，不免還有些要畢業的離愁別緒縈繞在心間。
“還好我高考就考本地的大學。不會離家太遠。”曾怡慶幸。
兩人聊著天，走去街角奶茶店買了熱奶茶，準備坐車回家。
一轉身來，見到春雨綿綿裏，有個瘦高個的男生，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不同凡響的站在對街抽煙。
男生形單影只的出現，著一件款式簡單的長款黑衛衣，內裏打底一件白體恤，下身套深灰修身破洞牛仔褲，腳上一雙白色板鞋。
一張冷白皮的臉孔在雨夜裏似玉，似綢，似雪，叫人聯想起的全是美好凜然的存在。
“啊，溫琰，完了，又來了又來了。”一瞬間，曾怡的心都漏跳了幾拍，她著急的低聲喊溫琰。
溫琰又這麽突兀的撞見伍明緯在她的世界裏出現。
每一次這樣帶著散漫姿態靠近的他，從來都不會給她時間好好準備，讓她知道，他為她來了。
“他好像剛從津城回來，他要考津城的刑事警察學校。那個學校收人很嚴格，走關系也不行，專門培養警隊精英，比咱們得南市的公安大學好多了，我聽說他都去面試幾次了。”
曾怡其實也有在幫好朋友溫琰盯梢。
天之驕子最近的動態，她已經跟七班的同學們打聽得十分詳細了。
“別去啊。”曾怡再一次的對溫琰懸崖勒馬，“其實做警察的男人成天都要出入花天酒地的社會場所，伍明緯就是天生浪蕩才會想去做警察。”
民間有些說法反對正經家庭的女生找警察做對象，因為他們職業的需要，他們會經常出入夜總會之類的場所，接觸一些不正當職業的女人跟男人。
伍明緯要是做了警察，就會天天過這樣的日子，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是溫琰這種乖寶寶的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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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夾雜著雪色, 蒼茫一片。
街邊霓虹跳閃，折射的幽光落在伍明緯身上，把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的拽酷公子哥襯托得像個解不開的謎語一般引人遐思。
許久不見, 蘇婕依舊為他心如撞鹿, 即使是戀愛經驗豐富若蘇婕, 她也無法逃脫伍明緯的男性魅力。
他太蠱了。
不止皮相, 還有靈魂。
總會散發出讓女人們難以猜透的吸引力。
“這兩年你不是在西南邊境一直找他們嗎？”蘇婕大概知曉這兩年天之驕子在幹什麽，他看起來是在頹喪的自我放逐，其實是在忍辱負重的做最光芒磊落的事。
大學時，他放浪形骸，醉心聲色, 直到他跟溫琰分手那一天, 他決定要孤身一人將這條路一直走到黑。
蘇婕很佩服伍明緯的選擇。
他真的跟那些只會靠家裏的錢勢耍威風的二代公子爺不一樣。
“我現在都不跟以前的人聯系了。伍警官。”清楚伍明緯來找她，只是為了公事，蘇婕將目光放遠, 眼神淒涼的瞧了瞧前方落下的雪。
蘇婕記得，初見他時也是一個大雪天, 不過是在津城。
當時耀眼猖狂的少年，現在已經變成了穩重沈郁的青年。
蘇婕猜, 跟溫琰分手的這三年，他一定經歷了很多人跟事, 一顆心裏包含的思想也隨之沈澱得厚重。
現在要是哪個女人再想撩動如今的他，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可是, 適才那個有小鹿眼的女人卻不用登天，因為她一直置身在伍明緯的天際。
跟蘇婕短暫的話語交談中, 發現自己今日又是白跑一趟，伍明緯面色很淡, 眼神也更加發冷。
“行吧。要是想起什麽可以告訴我。只要你願意。”語畢，他便要走。
那般風塵仆仆的樣子，像一陣根本停不下來的勁風，完全不想跟蘇婕敘舊。
蘇婕笑了一聲，撐著表面的和善問：“現在正好是晚飯時間，你不請我吃個飯？”
“我還有事。”伍明緯謊稱。
蘇婕很漂亮，身上有獨特的颯氣味道，不是庸脂俗粉，大學時一直想跟他，但是伍明緯在上大學前已經有女朋友了。
盛傳他很花，是個浪子，然而蘇婕這樣的高端玩家，即使拼命了，也沒能把他拿下。
實在是遺憾。
蘇婕趕在伍明緯上車之前，問：“怎麽還不告訴她，當初分手只是故意做戲，要趕她從你身邊走？其實從上大學之前，一直到現在，你心裏一直只有她。”
“蘇婕。話太多了。”伍明緯朝蘇婕投來脅迫眼神，示意她別管。
“我記得當初你答應過我，什麽都不告訴她。”關於為何跟溫琰分手的理由，伍明緯希望溫琰一直都不會知道。
就讓溫琰覺得伍明緯是個朝秦暮楚的花花浪子好了。
如此，溫琰跟伍明緯之間的距離才可以真正的被拉開。
他去一些不適合人去的鬼地方做他的警察。
她在燈光明亮的大城市醫院裏做她的醫生。
這樣就很好。
除了，伍明緯沒有想過會在雲城那種鬼地方遇見他的小溫軟，依舊美好如初，純真如昨，讓他到了夜裏為她更加徹夜難眠，只能更發瘋的想她。
引擎轟轟聲後，銀灰色G500駛走了。
獨留蘇婕一個人站在雪地裏，她吸了吸鼻子，居然有點想哭，心裏五味雜陳。
她有多久沒見他了。
他太偏心了，覺得不能讓溫琰擔驚受怕，便不告訴溫琰這些年來他在做什麽事。
他從來沒為蘇婕考慮過，蘇婕每個晚上，都抽整包整包的煙，夜不能寐的擔心他死在邊境上。
這個北城下雪的冬天，蘇婕好不容易見到伍明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卻發現他心裏依然想的全是溫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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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琰帶秦絲蕊去吃了一頓麥當勞當晚餐，回到住的公寓樓裏。
李太太在看電影，聲音開得很大，是黎明跟張曼玉演的老片子《甜蜜蜜》。
為了等外孫女回來，她把公寓門故意翕開著。
溫琰帶著小姑娘回來之時，便聽見背景音時不時會傳來鄧麗君唱的《甜蜜蜜》。
門口還堆了一些李太太這幾天下午趁沒事幹，收拾出來的，她認為沒用的舊物，她打算明天賣給收廢品的。
“外婆，你怎麽又動我的東西，還有我哥的，我說過了，這些我們都還要要，都還要要的。”但是對秦絲蕊來說，這些東西不能被草率的變賣了。
“都什麽年代的了。”李太太吃著瓜子，笑得和善的訓小姑娘，“屋子本來就不大，不要的廢品肯定都拿去賣了，堆在屋裏顯得屋子太亂了。”
秦絲蕊一開門就看到自己的舊洋娃娃什麽的，都被當成廢品了，還有她哥秦羨安年少時在北城上學買的書跟音樂CD。
秦絲蕊覺得這些東西都還有用。秦羨安回來了肯定還會找它們。
外婆人老了，什麽都不懂，她肯定不知道這些東西對秦羨安來說是重要的。
“要是沒了，我哥回來了會到處找的。”秦絲蕊撅嘴抱怨道，“外婆真煩，成天沒事找事做。”
秦絲蕊蹲下身去，把那些東西全部朝溫琰租的房子裏搬，她覺得她要保護這些有年代感的東西，千萬不要被老太太拿去變賣廢品。
“溫琰姐，我先把這些東西放在你的房子，過幾天再拿走。”說明白原因之後，秦絲蕊把那些舊物都放在了溫琰跟吳盈雲租的客廳裏。
溫琰以為這就完事了，等她洗完澡，秦絲蕊居然抱著洋娃娃，穿著珊瑚絨睡衣，奔來敲她的門，說要來跟她一起睡。
因為她外婆要把她喜歡的舊物當廢品變賣，秦絲蕊後來跟老太太狠狠的吵了一架，然後賭氣，不想跟老太太在一起睡覺，紅著眼睛來投奔溫琰了。
“溫琰姐，我可以跟你一起睡覺嗎？”秦絲蕊可憐巴巴的問。
吳盈雲去周邊旅游了，今晚不會回來，溫琰一個人在公寓裏，不免顯得冷清，便答應了小姑娘的要求。
“好吧。”溫琰答應了。
秦絲蕊喜滋滋的歡呼：“好耶。”
溫琰招呼她：“我先去你吳盈雲姐姐的房間裏吹個頭發，你去我房間吧。我房間有電視，你可以看。”
“好嘞。”秦絲蕊抱著自己的毛絨兔子，欣然去了溫琰的房間。
十分鐘之後，等溫琰吹完頭發回房間，見到秦絲蕊拿著兩張照片在看，“溫琰姐，我找電視遙控器，就看到了這些……”
小姑娘一臉驚異，手裏捏著溫琰跟一個男人在不同時期的合照。
她眼神很好，把這些照片裏的人都認出來了，就是今天傍晚時分，開豪車去那間名姿美發沙龍找蘇婕的大帥哥。
“他其實……是你男朋友？！”
秦絲蕊看出來了，那本照片集被溫琰放在枕頭下，秦絲蕊找遙控器的時候正好帶到它了。
照片集掉在地上，摔開來，秦絲蕊看到的照片是那個大帥哥帶溫琰去一處國內知名景點的高空玻璃橋上走路。
溫琰怕高，不敢走，於是那個帥哥哥伸手牽她。
他們看起來非常恩愛。
“是你前任？”秦絲蕊問。
“那今天你見到他去找那個漂亮美發師，你心裏不是很難受？”秦絲蕊一下反應過來，當時的溫琰為何想快點帶秦絲蕊逃離現場。
“還好，都已經分手很久了。”溫琰很刻意的平靜著，回答。
“他是警察？”秦絲蕊在影集裏見到了帥哥哥穿警服的照片，筆挺身姿，戴著警帽，留影時間是三年前他畢業時，在津城的刑事警察大學參加畢業典禮。
當時是夏天，天空很藍，雲很淡。
溫琰穿一件很甜欲風格的碎花裙站在他身邊，兩人一起快樂笑著面對鏡頭。
“啊，他是不是就是那些數理化筆記的主人。堆起來那麽厚的知識點全都是他親筆一條條寫的？”秦絲蕊一一對上號了，“溫琰姐高三是被他輔導才考上的top大學醫學院？”
少女變得很興奮，覺得自己察覺了諸多的蛛絲馬跡，她甚為憧憬這樣的愛情。
因為那張帥哥哥穿警服，站在陽光裏，跟溫琰肩並肩的模樣，完全契合了她對美好愛情的想象。
“嗯。”發現聰慧的少女都一一猜中了，溫琰只能點頭附和。
她捋了捋剛吹幹的頭發，翻開那本照片集，瀏覽那些往昔。
這幾日，白晝裏，忙工作的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伍明緯，夜深人靜卻要把過去他們拍下的照片全都拿出來翻看。
雖然分手之後，伍明緯說最好把這些東西全部燒了，一樣都別留，溫琰還是沒有燒。
怎麽樣才算不留呢。
曾經因為一個人，這世界的萬物都為溫琰變得耀眼奪目。
他早就留在了她心裏。
下雪的夜晚，房子裏開著暖氣。
“溫琰姐，你知道我剛才回去我外婆在看什麽電影嗎？她在看甜蜜蜜。”秦絲蕊雙頰紅潤，抱著毛絨玩具，輕輕問溫琰。
“然後呢？”溫琰隨口一問。
“電影裏，黎小軍跟李翹拉扯了十年，從1985年到1995年，從香港到紐約，他們錯過又錯過，很虐心的。”少女說。
“是嗎？拉扯？”溫琰玩味這個詞匯，她也看過這部電影，伍明緯陪她看的。
那時的溫琰還不懂什麽叫拉扯。
年少時她還以為那是部很甜蜜的戲，哪知看完之後，很是惆悵，一點都不甜蜜。
“你跟那個帥警察哥哥不要像這個電影這樣好不好。你們認識多少年了？”秦絲蕊很著急漂亮溫婉，然而個性卻是嬌軟敏感的溫琰就這麽不能跟伍明緯在一起了。
“我們認識了……”溫琰在心裏算算，“也快十年了。”
她十七歲時認識伍明緯，現在她快二十六了。
“你們一起上的高中？什麽時候在一起的，給我講講吧，又是什麽時候分手，都給我講講吧。”
少女纏著溫琰，要她把她的戀情經歷當晚安故事講。
溫琰從衣櫃裏抱出一床新棉被，放到床上，告訴少女：“時間不早了，你先乖乖躺上床。我再給你講。”溫琰想哄她早點睡覺。
“好。”秦絲蕊乖乖縮進了被窩裏。
爾後，溫琰調暗床頭燈的亮度，躺到少女身邊，開始跟她講，她跟伍明緯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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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高三下學期，靳淙家裏忽然出事，她悄無聲息的就從朝勵高中轉走，溫琰隨之再也無法到七班去找她，借這種機會來偷偷瞄伍明緯幾眼。
因為靳淙轉學走了，課餘時間沒有人陪溫琰一起寫題，溫琰的成績倒退了不少，家裏人發現後給了她不少壓力，
伍明緯要考警校，也不常到校園來。
長大成人那天，溫琰被伍明緯送了粉鉆的事，學校裏根本沒人知道。
她也沒有告訴家裏人，她被學校的男生送了這麽貴重的東西。
他們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讓她把那顆鉆石還給伍明緯。
溫琰的高三下學期是粉色的，忐忑的，躁動的。
伍明緯送給她的文昌結手繩，上面系了粉鉆，她根本不敢戴出來見人。
一個春天放學的傍晚，溫琰跟曾怡又一起去上補習班，曾怡要考南市本地的大學。
跟他們一起上補習班的還有那個上次在成人典禮當天出盡風頭的同班同學，趙茜茜。
因為家庭背景深厚，素來都驕傲行事的趙茜茜在校內校外從來不跟她們在一起活動。
在校外的補習班見到，趙茜茜從來都當她們這兩個同班學生是隱形人，因為她們成績一般，且在年級大榜上起伏巨大。
比如溫琰，她之前考近過年級前五十名，這學期開學高考模擬考，溫琰又倒退到一百名之後了。
溫琰這種頭腦不太靈光的女生，趙茜茜從來都不放在眼裏，趙茜茜想考醫學院，聽說溫琰也想考，趙茜茜覺得溫琰壓根兒不是她的對手，因為趙茜茜是清北人覆的頂尖苗子。
溫琰能考上一個重點本科就不錯了。
因為這樣的認知，在補習班下課後，趙茜茜問輔導老師題，老師順口一問，問她是不是認識溫琰跟曾怡。
趙茜茜回答，不認識，她們成績一般，好像的確是朝勵高中的，但是跟我不熟。
溫琰恰好聽見了，心裏有些難受，那種被父兄嫌棄的感覺油然而生。
她好像真的不優秀，心情一下因為趙茜茜說的那些話變得更為不好。
補習班在一個商業區的五層樓寫字樓裏，下課後，溫琰跟曾怡坐電梯下來。
今天在學校裏模擬考成績剛放榜。
溫琰成績很不理想，曾怡都比她考得好。曾怡平時放學回家可愛看韓劇了。
溫琰這陣子還一直在抵抗誘惑，天天埋頭看書，可是不得章法，沒找到學習竅門，她考試成績能比一直開小差的曾怡還差。
“溫琰，對了，最近新出的孔侑的韓劇你看了嗎？他在裏面超級帥，情節都好浪漫，真的巨好看。”曾怡喜滋滋的問。太好了，補習班下課了，她又可以回家追劇了。
“浪漫什麽啊。”溫琰說，“我名次退了89名，我哥跟我爸知道了，肯定會罵死我，他們本來就不想我讀醫，現在我名次退這麽多，他們一定會覺得我考不上好的醫科大學。肯定會按頭我報法律專業。”
“唉，也是，你都是怎麽搞的，每晚都認真刷卷子，結果怎麽考那麽低的名次啊？還不如我。”曾怡好奇，“是不是靳淙突然轉學走了，沒人陪你講題寫題了？”
“也不全是吧。”溫琰無精打采的說。
“我請你喝奶茶吧。高興點，馬上高考了。考完就可以解脫了。”曾怡很有人性的安慰考差了的溫琰。
“是嗎？”溫琰懶懶應，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在高考之後也不一定能大放異彩。
她被溫爭鳴跟溫敘程這對父子從小嫌棄慣了，他們一直對她拔苗助長，可是她的成長速度卻總是慢吞吞的跟不上他們的期待。
溫琰現在感到好有壓力，心情越來越壓抑。
“別不高興了，下次模擬考成績會好的，我請你喝新出的茉莉奶綠吧。”曾怡要溫琰振作起來。
“還是你其實是又在想七班的那個渣男二世祖？最近他都很少來學校。上次在補習班樓下他來找你，後來你們去哪裏了？他為難你了？怎麽後來學校裏再也沒有聽說你跟他的事了？”
曾怡轉念想起上次伍明緯到補習班樓下來找溫琰，溫琰跟他走了，之後，他們好像沒有再有過互動了。
伍明緯去考警察，經常不在學校。
他們那個小團體因為他不在，再也沒有以前那樣聲勢浩大了。
算起來，他們來到高三下學期後，朝勵高中的校園雖然變得安靜許多，但是卻也少了很多熱鬧。
想起來，不免還有些要畢業的離愁別緒縈繞在心間。
“還好我高考就考本地的大學。不會離家太遠。”曾怡慶幸。
兩人聊著天，走去街角奶茶店買了熱奶茶，準備坐車回家。
一轉身來，見到春雨綿綿裏，有個瘦高個的男生，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不同凡響的站在對街抽煙。
男生形單影只的出現，著一件款式簡單的長款黑衛衣，內裏打底一件白體恤，下身套深灰修身破洞牛仔褲，腳上一雙白色板鞋。
一張冷白皮的臉孔在雨夜裏似玉，似綢，似雪，叫人聯想起的全是美好凜然的存在。
“啊，溫琰，完了，又來了又來了。”一瞬間，曾怡的心都漏跳了幾拍，她著急的低聲喊溫琰。
溫琰又這麽突兀的撞見伍明緯在她的世界裏出現。
每一次這樣帶著散漫姿態靠近的他，從來都不會給她時間好好準備，讓她知道，他為她來了。
“他好像剛從津城回來，他要考津城的刑事警察學校。那個學校收人很嚴格，走關系也不行，專門培養警隊精英，比咱們得南市的公安大學好多了，我聽說他都去面試幾次了。”
曾怡其實也有在幫好朋友溫琰盯梢。
天之驕子最近的動態，她已經跟七班的同學們打聽得十分詳細了。
“別去啊。”曾怡再一次的對溫琰懸崖勒馬，“其實做警察的男人成天都要出入花天酒地的社會場所，伍明緯就是天生浪蕩才會想去做警察。”
民間有些說法反對正經家庭的女生找警察做對象，因為他們職業的需要，他們會經常出入夜總會之類的場所，接觸一些不正當職業的女人跟男人。
伍明緯要是做了警察，就會天天過這樣的日子，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是溫琰這種乖寶寶的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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